欣 鸿

阿牛长得丑，小时候爹妈就叫他“丑八怪”，长大后这名儿就成了他的绰号了。

“丑八怪”的特征是面相凶恶，不像电影、电视剧里那些花旦丑角什么的，他们虽丑，但丑得幽默，丑得可爱，丑得值钱，而“丑八怪”不然，他是人见着就想躲得远远的那种。

“丑八怪”18岁报名参军，身体结实，政审合格，可接兵的死活不要，说他这样的兵有损军队形象，后来还是县乡人武部出面说情，才勉强去了部队。

“丑八怪”在部队虽然表现不错，但因面相凶恶也招惹了不少麻烦。那次他着便装进城办事，正赶上搜捕逃犯，公安就把他拘了起来，无论他怎样辩解都无济于事。后来还是部队出面，公安才答应放人，从此，“丑八怪”发誓不再单独进城。

转业到了玻璃厂，“丑八怪”想着当了多年的兵没有功劳有苦劳，怎么也要挑份称心如意的差事干干。可见了厂长的面，厂长问：“你想干啥？”他答道：“干公关吧。”竟把厂长吓了一跳。厂长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笑了：“你干公关，准把我买卖搅黄！”就派他去了保卫科。可保卫科长见了他，也道：“厂长派你来我拗不过，你就去当仓库保管吧！”

“丑八怪”认了，谁让自己长了一副娘不亲、舅不爱的面相呢！

“丑八怪”虽然有过这么多遭遇，但他从没失去生活的信心，并发誓只要自己瞧得起自己，也许有一天能碰上时来运转的机会。

那天，“丑八怪”去汽车站搬运货物路过西门广场，正碰上拍电影，看热闹的人山人海，他也挤了进去。

拍的是战争片，敌守我攻。眼看敌人的碉堡就要被攻破，敌匪连长挥刀大喝：“给我顶住，给我顶住！”拍到这里，导演阴着脸喊停。然后把那演匪连长的叫到跟前说戏：“太斯文太温柔了，你演的是匪连长，不是大学生！”

又排了一次，还是不行。匪连长在喊“给我顶住”时总是一副娘娘腔，惹得周围的观众哭笑不得。

导演直拍大腿没了辙。这时“丑八怪”挤到了他的跟前，导演一看，高兴地差点跳起来“这个家伙不就是我要找的匪连长么？”

“丑八怪”在笑，一副狰狞的模样。

导演问：“你是干什么的？”

“丑八怪”答：“我是看热闹的。”

导演问：“你想不想演戏？”

“丑八怪”道：“想是想，可我这模样咋行？”

导演乐了：“我看准行！”他立即下令，让演匪连长的演员卸妆，又让“丑八怪”穿上。“丑八怪”一时感到别扭，四周的观众却鼓起了掌。只见“丑八怪”往碉堡上叉腰一站，在硝烟弥漫中歇斯底里地大喝：“给我顶住，给我顶住！”戏就成了。

后来，“丑八怪”就让导演领走了，专演匪连长、匪营长、匪团长什么的。再后来，拍电视剧的也找他，成了小有名气的匪派明星。

“丑八怪”从此发了。他回家乡为父母盖起了三层小洋楼，还给种田的弟弟买了一辆农用车。邻里乡亲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，夸他外匪内不匪，心眼好着哩。

今年，“丑八怪”辞了职，在家乡县城开了一家歌舞厅，生意十分火爆。他当上了总经理，还兼着公关的差事。他逢人便说：“我偏要干干公关的事儿不可，看会不会把我的买卖搞砸！”

（作者单位：湖北巴山食品有限责任公司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