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年，你才8岁啊……”不知有多少次，母亲和我闲聊时，总会提到一件往事，虽然我早已不记得当时的情景，每次听到这件事，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
　　年幼时，父母总是早出晚归，靠挣工分养家糊口，今天吃了玉米粥，不知道明天吃什么，全家六口人都要吃饭穿衣，加上四个孩子要上学，日子过得相当拮据。

　　那年的冬季北风比往年来得早。傍晚时分，放工回家的母亲早早地做好稀饭，炒了青菜与萝卜丝，她吃完饭就去洗脚，对我说：“今天在坡上挖地，出汗脱了棉袄，有点不舒服，也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。”说完，她就躺下了。

　　昏黄的灯光照着母亲苍白的脸，鬓角还有几根白发，看着母亲熟睡的样子，我的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恐惧：“妈妈会不会病倒起不来？我可不想成为没有妈妈的孩子！”于是，我脱下母亲为我缝的小花袄，掀开不很厚实的棉被，轻轻地把她的脚放在热乎乎的棉袄里，再用袄袖子一捆，然后我蜷缩起身子，抱着小棉袄躺下。或许是过于劳累的缘故，熟睡中的母亲对我的小动作竟浑然不知。

　　过了一会，我想知道母亲的脚捂热了没有，解开棉袄，摸摸母亲的脚心，还是凉的，怎么办呀?我搂起贴身穿的小褂，干脆把母亲的脚放在我胸口，抱着她的双脚入睡，心里反复祈祷着让母亲早点好起来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我也进入了梦乡……

　　第二天醒来，日头已经很高了，母亲都从地里干活回来，正忙着做早饭呢。看到她不再像前一天晚上那样难受，走路时步伐矫健，就觉得是自己为母亲暖脚起了作用，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，感觉十分欣慰。

　　多年以后，我对这件小事的记忆有点模糊，母亲却曾多次提及：“那时你那么小却又那么懂事儿，知道心疼大人，给我暖了一夜的脚心呢！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。母亲一生无怨无悔为孩子付出那么多，孩子不过为母亲做了一件小事儿，她却一直牢记在心。

我暗暗发誓：您养我小，我一定养您到老！（何海康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