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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难忘却的记忆
发布时间: 2022-04-28 09:17 来源:竹山县融媒体中心 编辑:徐超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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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2年,年少不知愁的我有了自己的工作,第一次站在了讲台上,开始在教育这个舞台上演绎自己平凡、充实、掺杂着淡淡幸福的人生。如今年过半百,当初那个留着分头,少不懂事的我已是两鬓斑白,岁月在我的额头流过,我的眼睛虽已不是年少时那么清澈,但历经的世事让她充满了更为温暖和柔和的光。我的心里有生活不易的感慨,有青春奋斗的故事,更多的是工作中星星点点的小幸福,小感动,如一池春水在我的心头荡漾,构成了我生命里温暖的底色。
    30年的教学生涯中,遇到了很多人,很多事,特别是迎来了、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,他们中的大多数,走了也就忘了,很多记忆便湮灭在岁月的长河里。但有个学生,却刻在了我的脑海里,流逝的岁月中,对他的印象反而更加清晰。
    1994年我第一次开始做班主任工作,那个时候的我充满了奋斗的激情。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现代的方式同家长联系,因此,了解学生家庭,同家长交流和沟通的最好方式就是家访。作为班主任,会按学校的要求把班里需要家访的学生分给班上的代课老师,我当然在分配的时候把那些住在最偏远的地方的学生留给了自己。那时候的交通条件很差,极少数年纪大点的老师有了自行车,大多数老师家访是靠步行的。在需要我家访的学生中,有个叫张木阳的男孩子,个子不高,还壮实,眼睛大,比较沉默的那种。不知道什么原因,他有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。他家住在竹山县秦古镇武家坡村,一个名叫火田的地方。从学校到她家,单程也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样子,因为山高,常年干旱,这个地方的夏季特别炎热,稻田常常干涸龟裂,当地人称之为火田。
    记得我一早出发,到他家的时候也就十点多的样子,幸好孩子在家,我去的时候,他正在门前的小山坡上割着牛草。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巴,衣服几乎都是湿的。也许既有青草上的露水,也有他流淌的汗水。孩子看到我只叫了一声,然后给我拿了椅子,就站在我的旁边,搓着手里的泥巴。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,看不出我的到来,他有多高兴。我问他:“你家里人呢?”他说:“奶奶去栽包谷(玉米)去了”。我心里知道,可能情况特殊,但还是问道:“那你爸妈呢?”他没吱声,我又问了一遍,他还是不说话,我就对他说:“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奶奶好不好?”他说:“好的”。我跟着他翻过一个小山坡,见到了他的奶奶。老人穿着旧式的蓝色布褂,头发灰白蓬乱,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,特别是她那粗糙、干裂,手指都有些变形的双手,让我的悲悯情怀如决堤之水。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,当时我的内心充满了同情,心酸的如同胸口压了一块很沉重的石头,心堵得厉害,甚至感觉不到当时已经明晃晃的太阳。我问:“木阳同学,一个周都没去学校,是什么原因呢?”奶奶告诉我: “家里实在供不起。”我又问: “孩子的爸妈呢?”“在木阳两岁的时候都一起出门了,十多年了也没个音讯。”老人和我交流的时候,表情是木讷的,好像不是在和我说话,眼睛看着很远处的山的外面,好像在和她的儿子说话。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服她一定要让孩子上学,但我的内心对张木阳失学这件事特别不能接受了,甚至恐惧。我感觉张木阳如果失学了,无论是在家,还是出门讨生活,都会是孤苦无依的流浪。我当时还没有把他不能失学上升到知识改变命运的高度,我只是非常强烈的感觉到,只有学校、班集体才是这个可怜的孩子,身体和灵魂可以栖息的地方。我告诉她:“你让孩子明天上学去,遇到的问题我们一起慢慢解决,一定要去读书。”当时学费还挺贵的,半年两百多块的学费,还要带粮食,带菜,带烧饭的柴火。我问:“你能不能负责他的粮食、菜和柴火?”老人说:“可以的”。

记得那是初一上学期,从那以后,张木阳的学费一部分是我垫的,一部分是我动员班上条件稍好的同学凑的。老人每次给孩子送粮,送菜时总是对我感激不尽。我告诉他,不用谢我,是学校免除的。我在学校的操场上,无数次接过老人来给孩子送的粮食、咸菜、偶尔也会有五元、八元的零花钱。记忆犹新的是老人递过来的零花钱都是卷曲的状态,都很陈旧的那种。老人总会用她特别粗糙的手把钱攒着,直到我完全接住才会松开,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这零花钱都长了翅膀,不小心就会飞走似的。老人每次离开学校的时候,我都会站在操场的这端,目送着奶奶有些佝偻的、蹒跚的身影渐行渐远,然后跨个学校的小铁门,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。
    1997年张木阳初中毕业了,成绩中等的样子。我一再嘱咐他要继续读书,想办法坚持下去,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。多年以后,我遇到当时他的同班同学,曾经打听过。同学们说,初中毕业后不久,他的奶奶去世了,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,已经塌了。张木阳跟着一个本村的叔叔去外地谋生,也没了音信。我的心又怅然了。祈求可怜的孩子能在异乡安好。算算到今年,这个孩子也已40出头了,一想起他,总会有个声音在我的心里升起,“孩子,你还好吗?”
    如今的我已五十有二,仿佛时间和永恒穿过我的身体,生活就在日夜之间轮回。小说家米哈伊尔有一段话:“当我们的存在和我们所做的一切从地球上消失之后,繁星依然存在,这一点无人不知,那我们为什么不将视线投向繁星?”长期的工作在岁月的流淌中慢慢的沉淀,我更多的懂得了,理解了,教师这个职业,对教育、责任、爱,有了自己更多的思考,我终于在炫目晕眩又高速运转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些缝隙,这个缝隙里,有无限的微光和无限的鲜活,行走在人间的缝隙之上,多看看孩子们青春的笑脸和清澈的眼睛,那是我们天空中的繁星。我深深知道告别这个舞台只剩几个春秋,“老牛自知夕阳晚,不须扬鞭自奋蹄”。我真的很希望,我能用更加智慧的心灵,用自己更加充满爱、真诚、温暖的课堂,点亮孩子们内心深处的生命之光。(朱志群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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