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竹山｜念你，我的母亲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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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竹山故事

我们为您分享一个故事

留一段记忆

亲爱的听众朋友大家好

今天为您分享的文章题目是：

想起母亲

作者：陆龙和

　　二十七年之后，我仍然流着泪想：母亲一生给了我们子女很多很多，为什么就不能给子女们多一些病床边服侍的机会？等我赶回家来到母亲身旁，母亲已然双目紧闭，牙关紧咬，僵直躺在那张木床上，永远地与地平行了。

（网络配图）

　　后来知道，母亲得的是急性坐骨神经，前后三天就离开了我们。当时，不只是我，在家务农的两位弟弟也未能为母亲送终。

　　时令已是仲秋，连绵秋雨夹着瑟瑟秋风，下了三天三夜。正值收获的季节，母亲急着想把一亩三分地的花生抢收回来。看秋雨下个不停，母亲终于坐不住了，起了个早，背着箩筐到地里冒雨扯起了花生。母亲让箩筐装了又装，码得像一座小山时，才蹲下身弯腰准备背箩筐。就在母亲准备站起来之时，母亲的腰给扭了。当时，母亲只是轻哼了一声，没放在心上，坚持将一箩筐湿花生连茎带叶一起背回了家。把早饭做好后，便睡下了。当天，母亲只喊腰有些痛，父亲对母亲突来的这一变化没放在心上，也没往别处想。

　　这是母亲去世前三天的事。

　　母亲是十九岁来到我家屋檐下的，当时父亲已三十岁。在童年的记忆里，父母亲像一粒种子上长出的两根苦瓜藤，携手一生，恩怨一生，也磕磕碰碰一生。母亲能干，但嘴碎，一天到晚闲不住。母亲即便冬天在火炉边，也要拿刨火棍把一炉烧得本旺的火翻灭。“人怕闹，火怕耖”，每每这时，便会招来父亲的责骂。但不管如何，田里地头忙个披星戴月，父母仍未能解决一家六口的生计。四个娃儿呀，楼梯坎一样，由低到高能摆成队。有时，母亲收工已晚了，我们弟兄仨早已横七竖八地睡在门坎上，或门旯旮里。等到母亲一手一脚把晚饭弄熟，一一唤醒，便都霎时睁圆了眼睛，几分钟后锅里碗里被一扫而光，哪怕是一锅的红薯玉米糊糊。

　　记得那个时候最牵挂的事情，便是在上坡放牛、扯猪草时，看见家里屋顶上炊烟升起，因为有了炊烟，便知道母亲在灶台边弄吃的了。那个年代吃的很复杂，或红薯稀饭，或红薯烹饭，或南瓜汤、洋芋蛋，反正都是乡村那些特有的“家常饭”，求尽量填饱肚子。望着那狼吞虎咽饿鬼投胎的样子，母亲一脸的痛苦和无奈。至于穿，母亲一生的穿戴全是些补丁加补丁，仅有的一件出嫁时的新衣，当时去世后翻箱倒柜才寻出，竟也是洗得发白了。尽管如此，时间，这缺少轴的夯车，被母亲拖拉推揉着向前蜗移着走过了二十四个年头，父母双亲携手把我们姐弟四人拉扯成人了。随着我中专毕业走上工作岗位。父亲同时也得到了“民转公”（民办老师转为公办），舒适的日子本将开始的时候，母亲啊，您为什么这么“心急”？撒手就不管我们了吗?

（网络配图）

　　去世前三天，母亲一口饭没吃，说是浑身痛的厉害，最后连翻身下床都支持不住了。父亲给母来请来了医生，母亲打针吃药两天仍不见好转。去世前一天，父亲放学便到药铺抓了药，一路上小跑往家赶。离家还有里把路远时，跑来送信的堂兄说，母亲已“走”了，父亲二话没说扔了药包，快步就往家跑去。跟母亲生活了仅二十四年的父亲，还是没来得及看母亲最后一眼。最先发现母亲断气的是我的小弟。当时，他挑水回来后，来到母亲床边，看到的是一丝未挂的母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瞪大着双眼，一动不动，小弟连喊带摇，母亲没有任何反应。无法知道，临终前的母亲怎么能挣扎着坐到椅子上去，又怎么能脱去身上仅有一套破补丁衣服，干干净净地离开人世?

　　待母亲下葬时，木然地看黄土一土筐一土筐掩盖着母亲的棺木，慢慢垒成一堆，我才明白，这才是真正的生离死别——我的母亲，瘦小的、穿补丁蓝布褂子的、喝南瓜汤的、养育了四个儿女的母亲，此生再也见不到了。回归之时，我含泪向母亲作了最后一次道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