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贺德海

　　刚进县城那会，没有地方落脚，就在城郊一个偏僻的平房区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。房子还算宽敞，只是环境卫生比较差，四周居住的大多是拣破烂的。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，连回家的小巷也被挤成一条小径，只能容一人通过。
　　我的这些邻居每天都是顶着晨曦而出，披着晚霞而归。带回家大包小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。平日也很少听到他们互相交流，只是偶尔听到他们为丢三落四些东西骂几句，也没有人理会。
　　邻居中有一个哑巴，整天穿着件油腻很厚的衣服，拖着一双大小不一致的皮鞋，蓬头垢面，见人就笑。尤其是见了小孩子，就伸手去摸小孩的脸。小孩子总是飞也似地跑开，不让他摸，他也不追。小孩又悄悄尾随其后，摸他的屁股，然后又飞也似逃散。
　　哑巴也靠拣破烂维持生计，谁也不知道他的年龄。他每天和大家一样拿着一只口袋在街上转悠，拣回来的东西又直接给邻近拣破烂的，别人给他一点钱，或给他些吃的东西，他就很满足，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平静地过。
　　有一次，我下班经过哑巴的门口，忍不住探头看他吃些什么！他冲我友好地笑笑，用听不懂的语言招呼我进去坐。我迈步走进了他只有十几平米的家，家里只有一张床，一张条桌，一个木凳，一个只能支着一口锅的歪歪斜斜的灶台。吃饭的碗筷都堆放在条桌上。在浑暗的光线下，我听到了一声呻吟。我一惊，家里还有别人？细看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。床头放着一只碗，里面还有残剩的饭菜。过去我一直以为哑巴是单身！我想一定是他的父亲！
　　后来听邻居说才知道，这位老人是哑巴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从街上背回来的。老人患有老年痴呆症，也不知道是哪里人，姓氏名谁，也没有人来找，更不知道他家住何处，在哑巴家住了一年多了，完全靠哑巴拣破烂养着。有时邻居也给老人送些吃的。
　　我不禁对哑巴肃然起敬！他本已生活艰难，还要养活一位与他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老人！也许我们常人无法想象哑巴为什么要将这位老人背回家，也无从知道！但他却给我们彰现了许多人性化的东西。回家后，我让妻子把家里已经穿过时了的衣服装了两口袋，选了两双鞋子给哑巴家送去。哑巴高兴地收下了，并从里面拿了一件厚衣服给老人穿上。嘴里一直不停地叽哩呱啦地说着什么。虽然我一句也听不懂，但知道他是在感谢我。
　　那年秋天，我搬新居时，哑巴过来为我帮忙搬东西。临别时，他一直恋恋不舍地送到大街口，直到车子走出很远了，我回头还看到他那孤单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立在秋风中。
　　如今，与哑巴为邻的日子已过去五个年头，我一直被哑巴身上某种东西感染着！哑巴的所作所为也激励着我如何去善待身边的人和事！也感谢哑巴给了我从课本上很难学到的做人的准则。（作者单位：县财政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