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承益
晴天响惊雷,台子村王老汉家好像塌了天!早饭时候,儿子能四突然扑进院门急急火火嚷道:“彩娃要跟我退婚散伙呢!”
彩娃是台子村里拔梢的俊闺女,在市农校林学专业读了三年书,毕业后也没找到合适的事干,一年前经快嘴婶牵线搭桥跟能四订了婚。这好的一桩姻缘,咋说散就散呢?眼下这娃娃们,心是咋想的呢?到底是为啥事儿呢?王老汉长嘘短叹把自个儿前前后后想了一个遍,没啥事儿没做好啊?一家三口,日子过得也算红火;儿子能四,生得风流倜傥,一表人才——只是眼下这段日子,闹着要将土地庙那8亩承包地在台子冬枣专业合作社入股,王老汉左右没松口:合作化那会儿,合作社又有几个搞成了的?再说,入了合作社,种啥子我作不了主,种冬枣,又不能当饭吃,咋长久得了呢!农民靠得是土地,指望的是粮食,这才是正正经经地过日子!……莫非彩娃听说了这些?莫非……?王老汉这会儿直觉得头昏脑胀,浑身疲沓得像抽了筋。
还是老伴儿一句话提醒了他,对呀,说给快嘴婶,求她找彩娃探个子丑寅卯去!急急火火来到快嘴婶家一说,快嘴婶嘴角子一抽,撂下手上的活儿,责骂着一溜小跑去了彩娃家。许有一袋烟工夫,脸上就带笑回来了,还没跟王老汉照面就尖声尖气嚷道:“大哥呀,彩娃说还有希望呢!她托我问你话,想跟你要份彩礼你给不给?”
王老汉双手一抹愁云满布皱巴巴的老脸,说:“他婶呀,莫说彩娃跟我要一份彩礼,要十份我能不给吗?咱牛马一辈子图个啥,还不就图个子孙满堂吗?”
“我就说三哥不是那属牛筋的人嘛!”快嘴婶满脸堆笑凑在王老汉耳边:“彩娃说,只要你答应给她一份彩礼,她今儿下午就来你家跟你说呢!”
“真的?”王老汉高叫一声跳出快嘴婶家门槛,赶快回家,跟老伴报这个喜信儿,话还没说完,彩娃就已经来到了家门口。
彩娃姑娘,好样的!高高的个儿,瓜子脸,大眼睛,一身可体的牛仔服,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!还未等王老汉两口子收拢住嘴巴,彩娃倒大方地上前一步,两手将一把剪刀一把接树刀亮在胸前。“大伯大娘,彩娃长这么大也没学啥本事,就是在农校读了几年书,学会了种树、接树、管理树,我坚信一个理儿,加入农民专业合作社种冬枣,肯定比单打独干种粮食效益好!你二老还想让我过门做儿媳的话,就把土地庙那8亩承包地的经营权当彩礼让给我管理。除此以外,彩娃跟能四结婚一根头发丝也不多要,行吗?”
幸亏老伴儿在一旁一扯王老汉的胳膊,他这才如梦方醒似地点头笑着说:“这好,我也早就晓得加入专业合作社种冬枣好着呢!姑娘,既然你这么说,那还有啥不行的……”说着,王老汉连忙进屋,从箱子柜里找出那红堂堂的《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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