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走越远
不知道有人从《桑中》里看没看出一个问题:既然说的是庸家大姑娘,为什么此诗不属《庸风》,却是《鄘风》?
有人说,《鄘风》即《庸风》,加了表示城郭之义的“阝”,表明庸国是一个筑城大国、营建大国。此言差之甚矣。筑城大国,有墉字为证;冶铸大国,有镛字为证,而鄘字绝对不能代表庸国,只能代表鄘国。
鄘,中国周代诸侯国名,在今河南省汲县北(据《汉典》),这个远在黄河流域的国家与庸国有何关系呢?这还得从武王伐纣说起。当年庸国出兵五万,为周武王打败商纣王、建立周王朝立下汗马功劳。那时,纣王自刎,周武王封纣王之子武庚为殷侯,商王朝之地分为邶、卫、鄘三国,由武王之弟管叔等人管辖,史称“三监”。邶由纣王之子武庚禄父掌管,卫由蔡叔度掌管,庸由管叔鲜掌管,史称“三监”。邶、卫、鄘三字都有共同的偏旁,即“卩”(笔者认为邶、鄘的“阝”实属历史遗留问题),“卩”通“节”,有管辖、管理之义,表明鄘国由庸人负责管理和保卫。可以说,鄘国只是庸国的一块飞地,国外之国,它并不能代表疆域广阔的庸国,况且两者的地位大不相同。鄘不过是子国,而庸的爵位至今史无明载,我们从屈原“吾先祖曰伯庸”可推断庸国曾为伯国,从我县出土的“庸公戈”可推断庸国曾为公国,这相当符合庸国诸侯长的地位。
因此,《竹山县志(古籍总篡)》在“疆域”及“秩官”中认为“庸为子国”,这是是错误的。在“疆域”中的注释尤为可笑。且摘录“上庸子国”的注释如下:“……助纣灭商后,部分庸人曾留驻纣王子武庚封地殷都西南,建立为鄘……成王时随管叔等叛乱而遭遣,重回汉水中游与留住原地的庸人融合,仍立国为庸,其爵被褫夺为子爵(五等爵中的第四等)。”庸国太过古老,史载不详,古人以讹传讹是可以理解的,但这段注释委实欠推敲。子国封地不过方圆五十里,只能容留部分庸人,那更多的庸人在哪儿呢?当然是在疆域广阔的庸国。部分庸人建立了鄘国,庸国就不存在了吗?难道只有被遣送回来的庸人回来后,才又把庸国建立起来吗?这显然不合情理。正确的解释应该是,庸与鄘曾同时存在,鄘国被撤后,庸国仍在。庸鄘不分,只会模糊我们对庸国的认识,虽然鄘人是庸人。
如果说鄘人叛乱实属管叔裹挟,舒庸人攻楚则是复仇之战。公元前六百一十一年,强大的楚国联合强大的秦国以及巴国,联合灭亡庸国,瓜分了庸国之地,庸人亡命天涯。一部分庸人逃到舒地(今安徽西部舒城一带),史称“舒庸”。舒庸人联合吴人讨伐楚国,可惜“楚公子橐师袭舒庸,灭之。”
庸通镛,镛通铖。庸国被灭后,一部分庸人远走福建,称为“钺人”,钺与镛意义相通,都是指善于冶炼青铜的意思,钺越二字相通,钺(镛)人后来被叫成“越人”。天下第一剑——越王勾践剑,不知是否有庸人冶铸之功!?
据张良皋教授考证,庸通“容”,所以,江苏的句容、广西的容州、湖南的华容等地名或与庸人有所关联。此论尚需考证,但庸与湘、鄂西土家族的渊源则是世所公认的。张良皋教授考证,容美即容阳,即庸国南土,庸国宗亲。当年被灭国的庸人逃进武陵大山,直至元朝时才崭露头角。土司是中原王朝给予土少数民族地区的官职,其实质意义相当于“寨主”即“头人”。容美土司雄踞湘、鄂、渝、黔四省(市)边界地区,辖地鼎盛时期达七千平方公里,俨然是武陵土司之长,如同昔日庸国为群蛮之首。
继续前行的庸人则到了湖南省张家界,建立庸州、大庸卫,后为大庸县,再改为大庸市,又更名张家界。张家界境内有大庸溪、大庸滩、大庸坪、大庸口、庸水、武陵江等,专家认为,此乃庸人逃亡后怀念故国而产生的地名大搬家。
庸人的踪迹至此已经足够远了,但东汉三国时期,庸人又被迫迁往幽州,即今北京地区。公元228年正月,司马懿攻入上庸城,擒斩孟达,又将上庸、房州七千余户迁往幽州苦寒之地,这让我们很容易想起一个耳熟能详的地名:居庸关。
结语:庸国是个遥远的奇迹,也是一个巨大的谜团,有志之士深入研究必有所得。笔者是历史学的门外汉,匆匆写就此文,错误及疏漏之处难免,还望方家指教。其中很多研究成果来自前辈先贤,特此致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