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嫂是我们村里的下乡知青,是位清秀贤惠的武汉姑娘。她与当地农民憨宝相爱,并和他结婚,从此便立志要在这鄂西北大山沟里过一辈子。在知识青年纷纷返城的时候,政府照顾梁嫂到县农机厂当了工人,后来厂子垮了,她只好自谋职业维持生计。
那年我回乡探亲,在西关大街见到了梁嫂。她头上包着蓝色纱巾,腰间扎着红色围裙,站在一个铁制烤炉前麻利地摆弄着各种烧烤,还不时高声叫卖,那声音很脆,和她当年在田野里劳动时的说笑声一样。一会儿下起了小雨,一个中年男人打着雨伞走过来,遮盖了烤炉和正在忙碌的梁嫂。男人后面还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,不用说这是一家三口了。我和梁嫂的丈夫是老乡,梁嫂和他恋爱的时候,他是队里的民兵排长,现在给一个建筑老板打工。梁嫂被烟熏得咳嗽起来,男人心疼地赶快为她捶背。
去年春节,我又回到了家乡县城,昔日沿街叫卖的梁嫂在西关大街有了自己的经营门面,门头上还挂着“梁嫂烧烤店”的招牌。走近店面,只见小烤炉已换成了大烤箱,店里顾客盈门,生意红火。我向一个正在忙活的小姑娘打听:“梁嫂呢?”她很热情地回答我:“给几家酒店送烧烤去了。”
有了门面,梁嫂的烧烤品种也就多了起来,凡能烧烤的食物在这儿都能买到。尤其是烤红薯、烤土豆,那真是色正味美,堪称一绝,自然也就成了各家酒店餐桌上的佳品。我对梁嫂说:“你能从困境中闯出一条路来,真不容易,相信你今后的日子会像这炉火一样越烧越旺。”梁嫂漫不经心地说:“让你见笑了,干这也就混口饭吃。我18岁去这个县的乡下,憧憬这憧憬那;后来进工厂,又想干这想干那。而现在下岗了,烟熏火燎地卖烧烤,反倒活得充实了,啥也不想了。”
我不由得问道:“你女儿呢?”提到女儿,梁嫂高兴地说:“上大学啦,算是实现了我的心愿,我现在就一门心思卖烧烤了。”
从“梁嫂烧烤店”出来,我感慨万千:一个武汉姑娘,从城市来到农村,又从田野走向工厂,现在下岗了自谋职业,和丈夫恩恩爱爱,自食其力供女儿上学,生活得非常充实,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命吧!(作者单位:竹山县经济局 欣鸿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