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蝴蝶飞

——我心中的《蝴蝶情人》
雨　菡

　　　三月，在南方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季节，春暖花开，莺歌燕语，彩蝶翩飞。中午太阳暖融融的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我以为夏天到了，空气里仿佛流动着夏的气息，只是到了晚上却仍能感觉到属于早春的沁入肌肤的凉意。宿舍楼前照例在放映周末的露天电影，我因为偶然的驻足，看了大学四年来第一次，也许是最后一次的电影，韩国版的《蝴蝶情人》。感动了，流泪了，用这样的话来评价一部真正的好电影实在是太潦草也太庸俗了，不想说，却又不能不说。漆黑的夜空那么广阔，拥挤的人群那么温暖，透过晶莹的液体，我看到一群蝴蝶在翩然起舞……
　　女主人公，对于男主人公而言，她叫恩智，这是她真正的名字，而作为上校的女人，她叫惠美。我喜欢叫她恩智，这才是属于她的真正的名字。恩智，那么美丽、单纯、善良，又那么执着、痴情。男主人公民济外出闯天下去了，她便开始等候，等候他的归来，一起生活过日子。天不遂人愿，哪怕对于平凡的恩智而言，这个愿望是那么的简单，那么的微不足道。美丽是她的错（美，也是一种错？）。民济出去两年却杳无音信，乡人因为军队驻扎而远走他乡，痴等民济的恩智相信了肉店大叔的话，被卖到汉城的妓院，因为他说到了汉城就能找到她的民济哥了。后来她认识了一位军人，老鸨用同样的谎言欺骗她，说她只要跟了军人就能在汉城找到她的民济哥。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是多么可悲，然而痴心不改的恩智却再次相信了那被重复了的谎言。她做了军人——也就是上校的小妾，过起了衣食无忧的豪奢生活。只是，上校为了自己的颜面对外谎称恩智是她的侄女。
　　但是，优逸的生活并没有埋掉她对民济哥的痴心。失去自由的她，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民济，她一心想要做的，只是要找到他，至于找到他后又将如何，她根本不曾去设想。终于，她找到了民济，成了“燕子”的民济。重逢并没有使她找到幸福的彼岸。在下着滂沱大雨的夜里，伤心、失望绞痛着她，她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愤然离去。自己是为了他身陷泥沼，而她心中挚爱的民济哥呢，却是自甘堕落。两人一起沦陷了，心质却不同：恩智的心，虽出淤泥而不染，依旧冰清玉洁；而民济呢？他的心已沾满了铜臭味，就要腐烂。只是恩智的爱及时救了他的心。
　　恩智离开后，民济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她——在上校权威的光芒下，她显得那么耀眼。同时，却也给她带来了无穷尽的灾难，后来这灾难见证了他们的爱情。民济的出现让上校发现了，恩智将民济藏在衣柜里，而自己承受了上校的毒打。民济躲在衣柜里，虽也关切，却没勇气在上校的毒打面前现身，庇护这个他曾爱过的、现在为了他在忍受皮肉之苦的女孩。恩智的爱那么无私厚重，相比之下，民济的那点爱显得那么卑微那么渺小。毒打之后，上校扔给她一句话：“在我放弃你之前，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！”恩智身心俱疲，哭倒在地。她不过是上校养在笼里的金丝雀罢了。哪里有自由呢？她的命运掌控在他手中。就像她对民济说的：“他只要一句话就足以杀了我们。”这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！多么可悲！人的生命脆弱得连蚂蚁都不如。那，他们的爱情呢？
　　被上校毒打之后的某一天，恩智外出时被民济带到附近的海边。见到蔚蓝辽阔的大海，恩智说了一句无限伤感的话：“离海这么近，却是第一次看到海的样子。”风吹散她飘逸的长发，毒打后的伤疤那么醒目。听了这样的话让人忍不住掉泪。在海边，恩智悠悠地向民济讲述了别后她的经历。在她那平平淡淡的讲述背后交织着多少常人无法想像的苦痛啊！民济被恩智那份圣洁而又浓重的爱震呆了，他的心被唤醒，在广阔的大海边……
　　之后两人来到了教堂里，恩智在虔诚地说完：“我找到民济哥了，谢谢了！”之后便精疲力竭昏厥了过去。在医院里，深切体味到恩智浓浓爱意的民济与恩智约好一起逃离。民济向恩智描述了他们将要去的地方：那是一个靠海的地方，在那里随时都可以看到海，海边有高高的椰树，他们将在椰树上系个网当作床，恩智喜欢吃烤兔子肉，他们也将在海边升起一堆火烤兔子肉吃……这不禁让人想起长篇动画《小猪麦兜》里那个单纯快乐的小猪麦兜在描述他的“世外桃源”——马尔代夫时所说的：蓝天白云、椰林树影、水清沙白……
　　相爱的两个人总是幸福的。也许正应了三毛曾说过的话，他们太幸福了，幸福得连老天爷都嫉妒了，要拆散他们了。当然，亦或者，这只是老天爷考验他们的一个程序吧，他们没有走成。民济被上校抓走了，下场可想而知。他在被毒打之后送进了“三清教育队”，所谓“三清”，即清洗“头脑、身体和心灵”。一般被关进那里的都是社会的渣滓，诸如黑社会人物之类的，当然，其中也不乏冤屈之人，民济只是其中之一。在那里，你将受到非人的魔鬼式的训练。当恩智得知消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探望民济时，她看到了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民济，她的心流血了。当民济假装幽默地说：“这样子还挺逗的。”恩智听了泪如泉涌。她紧紧抱住灰头土脸的民济，嘴里反复说着：“没关系，没关系……”是啊，能见到心上人，能看到他还好好活着，虽然历尽艰辛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呀！当然，她说这句话也许还有另一个意思：她已经和这里的教官黄上尉说好了，四个礼拜他就可以出去了。她并不知道，黄上尉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报答她的“知遇”之恩——因为如果没有她，他就不可能成为上校的人，成为上校的手下——而是，此刻他只知道她是上校的侄女，他爱上了她，而民济又被她说成是她的堂兄，为了所爱，他才这么做。
　　然而，好事多磨。就在黄上尉准备释放民济的时候，他却得知了所有的真相：恩智，也就是惠美，是上校的女人，而被恩智说成是堂兄的民济，则是招惹了上校女人的“燕子”。他恨她骗他，他以为她欺骗了他的感情。其实，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。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，于是他几近疯狂，他丧失了最后的理智和人性。悲剧由此上演，而上校则成了置身事外却左右剧情发展的“导演”。
　　民济没有被放出去，他被送去了另一个地方服役，半年之后才能回家。本来那里的教官还挺善良的，他们的日子也过得挺顺的，时间在讲述他们如何进来的故事中一天天过去，民济就等着“刑满释放”了——其实，他又何罪之有呢？爱人总归是无罪的。但是在那个年代那个国家，在那个肉弱强食的地方，他却成了十恶不赦的“罪人”，他爱的人是上校的女人。上校就曾暗示黄上尉说出他的心里话：他就是民族，就是国家，对他忠诚，就是对这个民族，对这个国家忠诚。于是，黄上尉为了表现他的忠诚，军人的“忠诚“，他要完成上校的任务：整死民济。到时上校就会给上尉想得到的东西：也许是仕途，也许是恩智——他自认为的爱情。于是噩梦开始了。又是魔鬼式的训练，一个丧失了理智的人进行的魔鬼式的训练。后来，恩智凭着一腔执着找到了民济所在的地方，但她进不去。痴情的她站在路中央对着开过来的一车犯人喊着民济的名字，问他们认不认识他，并扯开衣服露出纹在她胸前的蝴蝶，民济身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蝴蝶。那是他们在家乡时偶然在街上看到那种蝴蝶纹身而特意去纹的。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单纯而又幸福啊！他们原以为可以像蝴蝶那般双宿双飞，却没想到这对蝴蝶纹身却成了他们的爱情的烙印，见证了他们的爱情。那晚恩智站在铁丝网外，民济听完“狱友”的讲述,冒着枪林弹雨扑向铁丝网外的恩智，漫天雪花纷纷扬扬落着，像要掩盖掉一切罪恶，还大地一片圣洁。但民济和恩智最终还是被生硬地分开了。
　　为了见到恩智，民济逃了出来，在教堂里与她会合。然而，他们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与捉弄。上尉追上了，民济挨了一枪，恩智用整个身体包裹着他，求上尉别开枪。最后民济被带走了，恩智却在劫难逃，在上尉的威逼下她开枪自杀了。只是她没死，她挣扎着爬回冰天雪地里一座废弃教堂的女神像下。民济在上尉疯狂地扫射下逃出来——与他一起逃跑的是所有犯人——他找到教堂，看到女神像下恩智雪白的身躯，她身上流着刺目的鲜血。恩智睁开眼见了民济最后一面，在民济描述的和平而幸福的生活中，在民济的怀抱中死去。海边、椰树、网做的床、烤兔子肉……一切终究是个梦。恩智死了，死前留下两行清泪。她是痛苦的吧？与爱人历尽坎坷却没能在一起，那么漫长的等候与痴情执着，换来的却是死后无尽的空虚。然而，也许她又是幸福的吧？能在死前看到所爱的人，能够躺在爱人的怀中死去，能够在死前还感觉到自己爱的人还爱着她，知道他为她心痛欲绝……人生真是反复无常，命运总是爱捉弄人。痛苦与幸福明明是水火不容的，偏偏又是那么纠缠不清，像搓麻绳一样，交缠在一起，难解难分。或者，幸与不幸，本就是事物的一体两面吧。谁知道呢？在痛苦中我们体味着幸福，在幸福中我们又忍受着痛苦。
　　雪地里，失去恩智的民济发疯似的扑向追杀过来的上尉，上尉被打昏了。但是民济没有把他打死。伤心欲绝的他重回到恩智身边，他抱起已渐冰泠的恩智，雪花从教堂的屋顶上纷纷飘下来，落在他们俩身上。民济已经不知道冷了，他只是固执地抱着恩智坐在女神像下，双眸呆滞。他的心已死。女神没能庇佑他们，万能的神让恩智找到了民济，却没能成就他们的爱情，哪怕他们经受住了神给他们安排的各种考验。他们的爱情注定只能在死亡之中长存，因为死就是永远。那些随民济逃跑出来的犯人也来到了教堂中。那群疯了似的官兵如恶狼般扑了过来。醒后的上尉死在另一个教官的枪下，他没能完成上校的任务，死了。本应有种报复的快意的，然而我却无法开怀，只觉得沉重。上尉，他也不过是悲剧罢了，他什么都没有得到：前途、爱情……最后，他连命也没了。
　　在机枪的扫射中，一切灰飞烟灭。雪兀自下个不停。片片雪花飞舞中，浮起恩智与民济经历的种种磨难。他们经历了生生死死的爱情，最后在天国里永生。我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“天国”，但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国，我希望他们能在那里，在那里他们的爱情将生生不息……
　　也许，他们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