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提要> “形而下”的宝石与“形而上”的文化相互依存,宝石因文化而尊贵,文化因宝石而鲜活。本文在解读宝石与女娲文化之间关系的基础上,充分揭示了女娲神话的“神格”与“人格”象征和精神文化内涵,提升了宝石与女娲的价值感和美誉度,实现了宝石与文化的“双赢”。
<关键词> 宝石 女娲 神话 文化
十堰独特的地理位置,特殊的地质地貌,神奇的自然风光,悠久的人文历史,浓郁的文化风情,涵养了沧桑而瑰丽的区域特色文化。这种文化的沉淀和发酵,一直在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,影响着我们的历史走向和人文性格。正视和研究业已生成的区域文化,是我们不能拒绝的历史使命。
一、关于文化与竹山文化。
整个十堰地区文化丰富,竹山县更是一块文化的沃土,是创世女娲炼石补天圣地,东方圣玉绿松石的故乡。三千年多前,一个以竹山为核心区的古老庸国,在历史上奇迹般地存活了近千年,打破了“五百年王者兴”的轮回神话,庸国帮助周武王夺取天下,建立泱泱西周,给“春秋五霸”之一的楚庄王造成了“灭庸”而一鸣惊人的历史性机会,成就了楚庄王问鼎中原的大业。司马懿千里奔袭上庸,东山再起。大山深处的一条堵河成就了中国历史上三大帝王的历史基业。荆襄流民震惊明朝,白莲教民转战竹山。神秘的古盐道可与北方的“丝绸之路”和南方的“茶马古道”相媲美。聚日月精华、天地灵气的绿松石,演绎了多少浮沉兴衰,荣辱酸甜,悲欢离合,生离死别,历史的辉煌我们没有忘记,“三·三”抢险我们记忆犹新。
我们生活在一个拥有文化的地方,我们也生活在一个需要文化的时代。我们不能忽视身边发生的这种文化现象,对文化麻木无知和熟视无睹,就会使我们患文化的“贫血症”和“白内障”。文化就是“人化”,因为人的因素才使石头有文化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造就了无机的石头,它如同音乐的旋律,而石文化则是配合音乐的诗;没有文化的审美,和氏璧的故事还要讲述,卞和的悲剧还会重演;没有由石头到石文化再回到石头的循环和异化过程,石头永远只是石头。物质的石头使我们的文化有了附着体,文化的石头才使我们的石头具有意义。人类创造文化的根本动机,就在于以文化的方式超越人类的种种物质局限。
研究文化现象,是人类自身的一种超越;反思文化,就是正视历史,面向未来;关注文化,就是在关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。研究宝石文化现象,事关先进文化的培育,事关区域文化建设大局,事关县域经济振兴大计,事关宝石产业的科学和可持续发展,事关旅游产业的勃兴。
二、关于宝石文化。
我们所研究的宝石文化,是一种相对主义与绝对主义相结合的文化,它是区域的、民族的,但它同时又是世界的、全人类的;它存在于我们这个区域里,但它在世界上占有独特的地位。我们所研究的宝石文化,又是一种“反斯诺命题”文化。英国学者斯诺认为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不相容,但我们的宝石文化却表现出科学与人文的“边缘化”趋向。这是宝石学与文化学的结合,地质学与人类学的结合,神话学与民间文学的结合。
人类利用绿松石有据可查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五千年前,在古埃及法老的坟墓中,王后手臂上佩饰着精美的绿松石手镯。在古老而神秘的印第安文化、玛雅文化、阿斯特克文化中都有绿松石。中国的西藏地区是绿松石使用最普遍的地区。从时代上看,裴里岗文化、龙山文化、大汶口文化、良渚文化、仰韶文化、半坡文化、二里头文化、齐家文化、陶寺文化、红山文化、三星堆文化中,都有绿松石,春秋战国和清王朝更是中国使用绿松石的两个高潮时代,绿松石古老、神秘、精美、经典,它存在于人类历史发展的全过程,它无时不在,无处不有,无所不能,被赋予了广泛的神性、灵性和活性。绿松石成了帝王石、宗教石、补天石、哲学石,绿松石是文化之石,石中精品、极品、绝品。
透过具象的、“形而下”的宝石,我们发现绿松石最神秘、最具魅力的文化是“女娲神话”。女娲神话才是宝石文化的灵魂和精髓所在。
三、关于女娲神话。
在中国上古时代,神话十分发达,先民们以天才的创造力和想象力,创造了丰富多彩的神话传说,产生了一个充满活力和浪漫的“神话传说时代”。但是,当西方的神话一直在不停地演绎、在创新创造的时候,中国的儒家文化占居了统治地位,“子不语怪力乱神”,农耕文化需要我们重实际,废玄想。浪漫主义的楚辞离骚成了中国最后的一种神性与诗性的绝版浪漫。中国越来越成为一个缺少“神性”的国度,中国人越来越实际,“日出而作,日没而休”,中国超稳定、大一统的秩序建立起来了。
没有了神,没有了神话,没有了神性,民族的思维开始“酱缸化”。有识之士大声疾呼:
“我们所面临的是一个“神性”急剧萎缩的世界,一个无神的世界,也就是一个无法圆满解释其存在意义的世界,世界丧失了神性,也就丧失了文明的基础和道德的基础。”
当我们今天反思历史,发现这是民族性格的一种遗憾、一个缺点时,令人欣慰的是,在秦巴地区,奇迹般地发现了汉民族创世神话史诗《黑暗传》,发现了古老的《诗经》还在这里传
唱着,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鲜活地传承着,神农神话在这里延续着,这里是一个神话“桃花园”。
对于神话,朱自清先生在追悼闻一多时说得清楚明白:
“神话不是空想,不是娱乐,而是人民的生命欲和生活力的表现,这是死活存亡的消息,是人与自然斗争的记录,非同小可。”
中国古代有四大神话,即女娲补天、共工触山、羿日除害、嫦娥奔月。也有四大传说,即牛郎织女、孟姜女寻夫、梁山伯与祝英台、白蛇与许仙。神话学家们说:“女娲神话是中国古代创世神话中的精彩而又经典的乐章。” 相同时代、相同文化生态的女娲神话与神农神话,构成鄂西北的两大神话文化品牌。从这个意义说,保存大量的远古文化,是鄂西北人民对中国乃至世界历史文化延续的一份贡献。
女娲神话古老而幽远:它属于女性神话、元神话、母神话、“基因神话”,歌颂女性和母亲,表明它比男性的故事更古老。中国是一个男权主义国家,女性形象不多,女娲形象的形成弥足珍贵。女娲补天造人与盘古开天辟地并称,女娲既是古老的女性“形象大使”,也是生殖文化的图腾范式,女娲与伏羲总是交合在一起,双尾缠绕,是典型的生殖崇拜,女娲造人之说,从神话学角度回答了人类的起源问题。作为“阴神”的女娲,与“阳神”伏羲构建了古人心目中的阴阳平衡,这种阴阳延伸到道家思想的“太极”里,也钵承在武当道教的龟、蛇合体之中。
女娲神话神秘而梦幻:神秘的神话,难考的遗迹,令人扑朔迷离,女娲的多版本故事一直在不停地以各种方式复制、克隆着,神奇的故事与遗留的石头,通过韩非子笔下的“和氏璧”与曹雪芹《红楼梦》的演绎,勾勒出了一个长而宽的故事链条、神话大系。
女娲神话又是创世神话与英雄神话的结合体:意大利学者维柯曾将民族的诞生和发展划分出三个时代,即神的时代、英雄时代和人的时代。中国的神话时代,实际上也是华夏民族启始和文明滥觞时期的英雄时代。神农、炎帝、女娲,一系列真实与虚构、个体与群体的创世英雄,构成了一个精彩纷呈的英雄图谱。创世英雄女娲位居三皇五帝之首。她炼石补天、抟土造人、立极造物、别男女、通婚姻、造笙簧、生万物,由“人格神”升华为“神格神”,人类赋予了她十分神奇的功能,她被炎黄子孙尊奉为“华夏始祖”。
女娲作为我们中华民族母系氏族时代女英雄的化身,代表了先民的创造与智慧,成为非信史时代集体力量的缩影。女娲由人升格为神,成为一种民族图腾符号,一种精神家园,一种伟大的原生神格。
解读女娲创世神话现象,我们体会到了一种创世精神,我们今天重读女娲,就是要把握和传承这种精神的文化灵魂和内核:
女娲文化成为中国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,一份宝贵的无形资产,一种可贵的创世精神,一份崇高的神格力量。
女娲神话体现出了一种“创新”精神。它所表现的想象力和创造力,是我们今天最需要柄承的: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。
女娲神话体现出了一种“民本”精神。以民为本,与民为善,为人民办实事,这是女娲神话留下的财富。
女娲神话体现出了一种“和谐”精神。努力协调人与人、人与自然的关系,实现人与人、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。
女娲神话所表现的感召力和原创力,是中华民族力量与智慧的源泉。女娲神话所传达出的歌颂英雄、树立典型的信息,成为中国文化传承的一个重要方式和中国人的思维定势。
女娲集民族精神之大成,是中华民族的创新精神、吃苦精神、创业精神、抗争精神、开拓精神的集中体现者。在绿松石的“下游”文化中,我们从卞和身上还看到了中国人的一种执着与献身精神,在补天遗石《石头记》中我们读到了一个精品的石头,提高了我们创石头精品的意识。我们缺少和所需要弘扬的,正是在女娲神话所体现出来的。
“女娲炼石补苍天,遗迹空山只谩传”,“补天功业谁能究,怅望寒云锁碧山”。
读远古神话,是为了创造现代神话;释文化神话,是为了创造经济神话。文化“品位”决定文化的“品质”,文化的品质又决定着文化的“价值”,形成高品位的宝石文化是竹山文化发展的逻辑起点。
女娲文化向我们提出了一道经济与文化协调发展的组合命题,我们需要把神格女娲再转化为人格女娲,用女娲精神提高文化储存力,增强文化软实力,像《红楼梦》、《西游记》、《水浒传》一样,做石头文章,出石头精品,像卞和一样执着于石头,为石头献身。把宝石文化打造成竹山经济的“名片”,竹山历史的“底片”,竹山文化的“芯片”。
参考文献:
毛峰著《神秘主义诗学》 生活·读书·新知三联书店 1998年11月
董楚平《中国上古创世神话钩沉》中国社会科学 2002年5月
李立《新中国神话研究的回顾与思考》 文史哲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