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伟忠
小的时候盼着过年,因为只要过年,家人才算计着,给我们扯一套新衣服,才能吃上平日难得一见的白面馍馍和白米饭。小伙伴们则三五个一起,眩耀着彼此谁的衣服最漂亮。但也只一会儿工夫,新衣服就是个过去的话题了。每人拿一大把“滴滴金儿”(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,大概图个吉利、博个好兆头吧)。滴滴金儿是一种最廉价的焰火,一分钱可以买好几支;它用长纸条卷上些药,一端可以用手拿着,燃着的时候,冒出点点金光,家上聚在一起的孩子多,真像是遍地撒金了。
那时在农村,没有电灯,连蜡烛都不常有,平时只点盏小煤油灯。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,大人们才舍得花上几分钱给买支蜡烛,用禾杆和篾片混合扎个筐架,糊上白纸,再用红绿纸剪写花、鱼什么的饿贴上,就是一盏漂亮的灯笼了。几乎每个孩子都有,所以能听得见孩子嬉笑的地方,就准会看见灯笼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时候真是没有什么可玩的,没有现在这些名目繁多的玩具,但那时真有很多说不清玩不够的乐趣。
一年一年地过去,对年的感觉也不再强烈了,白面馒头、大米饭早已成了家常饭,倒是从前吃厌了的玉米面、渣子粥成了改善饮食的稀罕物;新衣服想穿就立马可以去买,也不必等到过年了。只是偶尔在过年的时候,常会想起曾经的快乐。
没长大的时候盼望长大。说起来惭愧,那时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,盼长大只是为了享有某些大人的权力,比喻可以对小孩子发脾气,可以看小说,可以喝酒……,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。父母总是对我说,“你现在还小,不要染上些坏毛病,这些书不能看,学习要紧。”于是在惶惶然的期待中,盼着长大的日子,想象着可以堂而皇之地做这些事情的模样。
转瞬间,已是近30岁的人了,却没有长大后的喜悦,常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一种压力,一种青春将逝而一事无成的沉闷,特别是身边的朋友都学有而成,工作称心,相形之下,更觉一种心理上微妙的差距,于是对远方的朋友写下了“年对我来说,像一瓶敞着瓶口的酒,味儿却越来越淡了”的感慨。
一年一年的爆竹声中,越发体味到父母的艰辛,也越来越依恋家乡父老了。羽翼初成的小鸟,出去遨游一番后,无论是海阔天空还是经历一番风雨,总还是要回到巢里。于是在一家人围坐一起包着年夜饺子守侯新年的钟声中,滋长着一种团聚、圆满的幸福感,仔细品味着歌星陈虹歌曲里的“常回家看看……”的见解。
疲惫的时候,总愿想十五六岁的年纪,那时犹如三月里的风,虽然料峭,却又不失快意、温馨。踏歌而行,无忧无虑,恣意挥洒青春。
人总会被过去所包围着,因为现在是无数个过去所堆积起来的,但不能一味沉迷于逝去的。
一个人的时候,常会被许多思想捆扰,常常思索着:该承担一种什么样的责任,对家庭,对社会,对国家。责任,是可以成为一种驱动力的。 (作者单位:县公路段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