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问,是教育者最珍贵的品质。这“问”,不是居高临下的质询,而是与真理并肩时的谦卑探询,是对教育初心的执着守望。每当巡视校园,看见孩子们埋首题海、背影单薄如纸时,我们心中是否会泛起层层波澜:我们倾尽心力耕耘的这方沃土,究竟要将孩子们引向何方?答案,从不在现成的管理手册里,而在校长日复一日的追问中——向自己、向师生、向时代,发出最深沉、最恳切的叩问。
首问己身:办学理念是悬于墙头的标语,还是融入血脉的基因?
首先要拷问自己:我的办学理念,是否真正契合教育本真与时代诉求?它是精雕细琢、供人参观的“墙面标语”,还是融入办学肌理、指引每一步决策的“生命基因”?当“素质教育”与“应试成绩”短兵相接,当升学排名的压力袭来,我是否悄悄收起了“全面发展”的旗帜,在功利主义的浪潮中模糊了方向?蔡元培之问“大学究竟是什么”,问出了“思想自由,兼容并包”的教育魂魄;陶行知之问“生活与教育真是两回事吗”,问出了“生活即教育”的育人肝胆。作为校长,我们的“天问”更应直指核心:每一项决策,是在塑造能应对未来挑战、鲜活完整的人,还是在批量生产精致的“答题机器”?这理念的叩问,是校长行动的罗盘,失之毫厘,则谬以千里。我们必须守住教育的初心,不让它迷失在繁杂的行政事务与功利的喧嚣之中。
再问师生:办学目标是印在文件里的铅字,还是照亮日常的明灯?
其次要深问师生:我们共同奔赴的办学目标,是否清晰如镜、温暖如光?全校大会上描绘的宏伟蓝图,对于深夜备课的年轻教师而言,是否能转化为课堂上的教学动力?对于题海中挣扎的学生而言,是否能成为抬头喘息时的精神灯塔——让他们明白,教育不只关乎“考上好大学”,更关乎生命成长的底气与力量?我们是否会走进教研现场,问老师们:“除了知识点,这堂课我们还要传递怎样的思维方式与价值追求?”我们是否会蹲在操场边,问学生们:“三年后,你想从这所学校带走什么?是分数之外,别人永远无法剥夺的能力与品格?”只有当宏大的办学叙事,转化为师生朝夕相伴的教学相长、清晰可见的成长路标时,这个目标才算真正拥有了生命与温度。
三问家长:办学效果是报表上的数据,还是孩子身上的真实成长?
最后要倾听家长意见:您对学校的教育,是否真正满意?这种满意,不应止于家长会的光荣榜,也不应局限于升学率的漂亮报表。我们想问的是:您是否看见,孩子眼中的好奇光芒从未熄灭?他是否开始主动捧起与考试无关的书籍,在文字中探寻世界?他是否愿意在饭桌上分享课堂上的有趣提问,而非只抱怨作业的繁重?当孩子遭遇挫折时,他是否能凭借在学校习得的坚韧与友爱,重新挺直腰杆?家长的“满意”,应写在孩子挺直的脊梁上、绽放的笑颜里,藏在他们日渐丰盈的内心世界中。这远比任何冰冷的数据,更能丈量教育的温度与成长的深度。
当然,敢问需要勇气与担当。问题会打破表面的平静,会触痛既得的利益,会暴露认知的局限与工作的不足。但一所不敢提问的学校,恰如不敢扬帆的船——永远安全地停靠在港湾,却永远错过了整片海洋的壮阔。做一个敢问的校长,就是要让叩问、深问、倾听成为常态,让追问融入校风、浸润校园。对自己的理念常省察,确保方向不偏;对师生的诉求常回应,让目标落地;对家长的心声常倾听,让教育同心。在这永无止境的追问与践行中,校长与学校方能不负每一个生命的托付,在时代的激流中,稳稳驶向教育真正的、温暖的彼岸。(竹山县教师发展中心 石从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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